呴濡(現背)


    乱。


    金韩彬一手托着脸,眉头紧蹙,一手在词本边缘撕下一块块不规则的纸屑。本该是宁静的工作室添了此起彼落的话语声,广播正开着。


    广播里头的金振焕嗓子嘶哑,仍是金韩彬夜里总得反覆听个几遍的好听声音,但此刻他的夜空被撕了两半,漫天星辰谢幕,天边泛起微光,似是日出将至未至。


    那句词脑里早有它该有的模样,但不知是因为想不出个句末韵脚还是心里堵得塞,重温了存在电脑桌面的电影经典片段,又品了放在木桌翻得边角翘起的诗集,也看了以往写的零碎歌词,空着的部分就像心头那处似的,木钟声沉。


    广播里头的成员们在说道别话了,俄顷声歇,轮来的是千篇一律的广告台词,金韩彬切断了声源,椅子转了个圈,下躺的椅背撞到了桌沿。转的圈停止了,视线聚焦于面前的长沙发上,金振焕送了他好会儿的抱枕在上头躺着。


    金韩彬上前拿了起来端详,似是有些脏了,有时补眠手一松总是掉到了地上。他总是抓不紧一些东西。


    抱枕表面上的毛绒兴许还残留着金振焕指尖的沐浴香,他是那样舍不得却又留不住,多少次只是无济于事地轻拍抱枕两侧,而不是拿去洗涤。他不敢,洗衣精的香气肯定会赶走金振焕的气息的。


    金韩彬拿着那扁圆抱枕走回了工作桌前,头埋进了那块柔软,指头扣在两侧越抓越紧,从裂口探出头的棉絮挠得他颊边发痒。他是孤民被空气隔离,呼吸急促。


    洗和不洗又如何呢。


    到底还是不被留恋的。







    『上周去丽水旅行的故事给大家揭露一下吧,不会吵架吗? 』


    『有什么好吵架的? 』


    『他们是soulmate啊。 』







    玩文字的人总把爱人的双眸形容成浩瀚星辰,眨呀眨的,瞳眸发散的光洒在了金韩彬的不明白上。



    星星分明随着宇宙的膨胀而离人越来越远。







    巨蛋演出迫在眉睫,几个日子里七个大男孩都在练习室练到月亮高挂,然后起哄猜拳,输的那两个不仅得在回宿舍的路上多走一段跑腿,还得负责请客宵夜。


   又是快到买宵夜解馋的时分了,金韩彬走到电脑前把曲子选好,双掌拍了几下招呼众人清醒。


    「最后一首了,给我打起精神使劲跳。谁跳得特明显没劲的,等会儿拳都不用猜了,直接给我揽请客和跑腿的活儿。」然后身了个懒腰,扭了扭颈部,「离别路。」


    弦乐声奏。







    今次的拳是一回合胜负就定了。五个大男孩的掌心摊平,另二的紧握着拳可却仍填不满指间缝隙。


   金韩彬是第一次猜输了。而金振焕作为最先提出这游戏的一人,输的次数在全团遥遥领先着。


    金振焕边打着哈欠边说他早就没想法能去哪里买了,这时分这附近有开的店家他大抵都买过了,没买的都是他那挺挑的嘴不满意的,要金韩彬引着他去个新地方,毕竟凌晨三点的首尔街头应是他眼帘刻划过什多次的,熟悉得垂幕后也是一片暗然的漆静模样。


    金韩彬整了整金振焕和自己的大衣领子,嚷道他常去的小店在巷子里,巷弄里总是阴凉的你也知道吧,注意点儿别感冒了,尤其是你的嗓子要好好护着啊,演唱会时若哑了,会有粉丝难受得快死掉的。


    「你干啥儿诅咒粉丝啊。」金振焕把双手塞进口袋里,口袋不算大,但容纳他的手则是绰绰有余,「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倒是你刚刚练最后一首时,脚尖踮起时重心调得挺不稳吧?」


   夜风把金韩彬本已蜷曲的发吹得凌乱,「才一瞬的事你怎发现的?」我自个儿都没啥印象了。


    金振焕鼓起的腮帮子还挺是得意,笑弯了的眼是永远看不见背面的月牙,「我们不是有一段是各自由这一头到那一头的走位吗,为了队形对称我必定得注意你走到哪儿了啊,所以你一到另一端时的脚步不稳也被我抓住了。」


    「哎,你……」金韩彬语句支吾,金振焕转过了头瞧了眼,然后少年指头从发丝向下抠至颊边肉,「……你还真细心啊。」


    你可否知道我全程都望着你。


    金振焕接着而来的笑声像是挂在月牙钩的铃铛悦耳,金韩彬觉得脸颊被长指甲刮得略疼,手无处寄放的不自然让他抬头望眼于夜空,金振焕叙述的那段编舞化为连线的流星于天际舞动。


    金韩彬突地觉得抬起头来是正确的,零星雨水打得他眸泛水光,似是有些丢脸。


   相遇相离,你果然是我的星辰。







   据说人眼睛对光的敏感度以流明计数。你会发光啊,所以你肯定也能数。


    我好喜欢对你数数,从眼花错乱到屈指可数,最后渐归虚无。


    便利店的灯开着,三更半夜除去店员竟还有三五人的驻足;零星起落的步伐声在耳际缭绕,悠长的夜的光替归人指路。金韩彬放下了无处安放而欲牵住身侧人的手。


    你是一片炳焕星辰,哪能只照耀我这么一人。







    耶诞时候,街上人熙来攘往,人流里谁也不是聚光灯下的主角。


    金韩彬刚从便利店买了零嘴回来,看到电视机上的广告,便提议说等会儿有谁要去看午夜场。具晙会本拉着金振焕同去,宋尹亨也表达了意愿,怎知具晙会出门前突地一个肠胃不适,碍于待在家里的都是不靠谱的忙内们,宋尹亨便留在宿舍顾这只巨型犬了。金韩彬本来打算消了这念头,可宋尹亨憨笑着说耶诞是个多好的季节啊,借这看电影的时候找灵感找出口岂不是挺好,然后一手推着金韩彬出去了。


    于是本该是一路吵闹的路途,便只剩金韩彬和金振焕两人了。前往电影院上的路并不远,为了感受节庆气息两人都决定以走的过去。然而深冬时节天气甚冷,两人在半路上各买了一对手套,一黑一红。


    金振焕一边走着手一边呼着气,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金韩彬一路侧着头看他小哥哥冻得泛红的脸颊,可当他开口问他是否无恙时,小哥哥却摇头否认,然后把缩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整理浏海,嘴里嚷道明明头发都有吹好,怎就偏分了呢。


    快到电影院时,为了防止被认出来两人还是套上了口罩。到底还是有些欣慰的吧,前去买票时被后方排队的高中女生认了出来,虽然那些女孩子包上挂的钥匙圈和自己全然扯不上关联,但人还是惊喜地和自己说很喜欢生存赛时的他们,今年那几首歌到现在都还在听,几天后的新歌也会搓手等着。


   于是拉下了口罩和那两个女孩子拍了张照,在往电影厅走时不知怎地就捕捉到了后方的细语碎言。


   『他们出道前关系真的很好的啊,出道后我总觉得变了好多,没想到今年耶诞还两个人出来过节。 』


   『历经了这么多关系还能如初,好难得的美好。 』


    外头雪下了。






     『觉得自己是坏男人吗? 』


    『不,我是一心一意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变成坏男人。而且周围也没有女生,说实话我也不太懂。 』


   『正因为专一,所以想找到那个对的人就很难吧。 』



    你明明什么都清楚。







   前些阵子Adore you录音时,宋尹亨由于发了会烧,于是和成员分开录音。


    人一进录音室后便向金韩彬打趣,「你不觉得粲右跟晙会那里的part很自相矛盾吗?」然后走到了金韩彬侧旁,清了清嗓子,「如果只是久久注视的人这般的倾慕,那么应该会是一辈子也许都说不上一句话的女神。」


    那哥模样有些不可思议,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笑起来仍是善良的模样,「但你这人的女神天天换,『此生最不能失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些随时被替代的漂亮姐姐。何况对那般不能失去的人,是又为什么会说出『请别再靠近我了、我们就打住于此吧』这样的话?」


   「应是在远处的人才会久久注视,可却说着不要靠近;说是不能失去的人,可却想打住于此。」宋尹亨分明是看透了的模样,却仍似是有目的性地追问:「是怎么样的两个人才会两情相悦却不敢相爱?」


   金韩彬生起了想抽走他歌词纸的冲动,「尹亨哥,等会儿就要录音了,为了你自己好调侃这种事儿省着点儿。」


   宋尹亨护好了自己的歌词纸,像给娃娃梳头一样在上头顺着褶皱,「你放心好了,这首歌的感情我还是抓得挺透的。」他的动作愈发小心翼翼,仿佛拿着如须的刀片给小女孩梳头也不会伤人半分,「怕分离之后连保持原状都做不到而退缩,明明清楚彼此心意可一个装得比一个熟练,但却骗不了对方更骗不了自己。顺着这个趋势你们都有了看似更要好的人,可他迎着你的面容还是笑脸嘻嘻。你们什么都变了,不变的只有那消不去的越来越爱,离越远爱得更深。」


    金韩彬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伸手拿了瓶水瓶打算咽口水。宋尹亨仍在他情绪的边界妄言试探,「我说你们这种性子不如早点从了彼此吧,别再祸害人间祸害我们这种周边人了,别怕未来分手的样子,我看你俩现在的状态和那大抵差不了多少。」


    金韩彬指头不自觉抓得紧了,被挤压的塑料包装发出的声音可真烦扰人,「……我平常不该在夜深头昏的时候和你说那么多的。」


    宋尹亨提步走向了录音室隔间,金韩彬已然放下水罐子,宁静的空间里随便一句轻语都能凝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谁都明白只是不敢抖出罢了。」


    是啊,谁都明白。


    更何况我们彼此。







    『在我看来,成员里最坏男人的是JAY了。因为对每个人都很温柔,这一点是最坏的。 』


    你先设法远离我的。







    关系的微变生于出道前些阵子。


   各样的暧昧关系近的人都看在眼里,邻近出道想去劝阻却也不忍心。而先主动走远的仍是当事人的自知之明。


   不仔细看是看不清变化的,得结合其他人和长时间的观察。从前总黏在一起的,电扶梯得走在同一阶,窄廊里也得并肩牵手,一同坐在床沿还不够,非要把人颈子锁在怀里护着。


    一切都成了渐渐戒去的习惯,偶尔不清醒时会重演那么一出,可也仅是一瞬。克制的占有,分出去的光阴和温柔,被冲昏头时觉得一辈子还挺容易的,压抑久了怎么说地也都看开了,永远只能是实现不得的理想单词。


   金韩彬还是喜欢和金振焕讲心事的,但好像会和他讲的人也渐增了,最喜欢的弟弟貌似也不会选择自己,灵魂相契合的人似乎也不能果断说是他了。以前在夜晚倾诉压力时还会谈到困了就顺着时光共寝了一晚,不知何时时针指到某个时分他就金振焕被劝回了。分明好几个早晨他看见金知元或其他成员从他的房门走出。


   他不会喝酒,不会和金振焕彻夜以酒买醉畅谈,彼此走远的光阴愈来愈多,他只会和他说少喝点酒多爱点自己,但他总像没听见似地笑着走了,侧边站的也不是自己了。



    那天晚上宋尹亨走出录音室前故作不经意地留下了一句:


    「虽然谁看起来都像没了,但他对你还是一样的。」


   似非而是,似是而非。


    刻在脑海的回忆枯萎,可能性的秋天,脸色和落在心尖上的叶片一同发黄着。


    你我曾亲昵而无所顾忌。







    一直待在作曲室里的金韩彬是今年冬天第一次接触到雪,这次换金振焕给他整整衣领,想端正大衣附带的帽子时金韩彬微垂着头,金振焕双眼正对着的是他笑得温煦的唇。


    整理好后金振焕拍了拍他的肩,金韩彬没注意到身侧人莫名绯红的双颊,就像几年前似的,走到广场正中央享受未被阻碍的雪打在身上,而金振焕站在树旁长凳边笑着看他。


    五年前的耶诞他们刚经历了生存赛的失足,好段时间整个队都被压力的阴霾笼罩,金韩彬的曲不成调,金振焕携着他出来放松,虽然自己也还没完全走出挫折。本来金知元也被约出来的,不过人正在和家人视讯。一年一次的耶诞,方式总会不一样。


    那时候他们两个也是看完了场电影,将近十二点时在外头广场被还不够厚以揉成雪球的雪落得直发冷。金韩彬玩得特闹腾,一回去变感冒了,金振焕由于有躲在树下的缘故倒没患病,不过也受罪地必须照顾他个几天。


    一回去金韩彬就写了曲子,后来拿去当了师兄的出道曲子,曲子跟词都空落落的,评析这歌的都说很讶异他这年纪能写出那愁的汪洋,无波无浪而又空荡,分明死寂但或淡或浓的那份思念那份痛,却又重新在江面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但他们哪里知道呢,他是在被小哥哥又气又拿他没办法地照顾他时想到这旋律的。一边觉得这时刻挺高兴的,小哥哥虽然嘴里说着气话但此刻关心的只有自己,一边又想到了不知道多久的以后,现实还允许不允许他们之间维持甚至升华这般的情状。


   出正规二时公司本想把Love me的韩文版再拖一阵,问金韩彬要不把当年那首来录个他们的版本吧。金韩彬回想那时候,当下可能是一头昏了热了地拒绝了,以前的自己挺会写歌的,但素材为何他实在不太敢忆起。他眸子还是一样的清澈,有人说他从前的傲气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杂质,粉丝不这么觉得,当初的他也不理睬,可近年每当他在镜子前多待了几秒,便无奈地笑着,自言自语道着现在真好啊,虽则失去了颇多。


    失去了真的挺多。


    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这般失而复得的感受了,他看见本来笑得挺无奈的金振焕走近他,鼓起腮帮子要他别玩了,到时候又跟从前一样感冒了。


  他那时候没第一时间想到接下来还有年末活动要出席,身子必须照顾好,倒是先想到了他的小哥哥原来还记得那一晚,还能肆无忌惮说只有彼此也没关系的那时候。


   我有你就好。


   人总要有个心寄放的地方,避雨躲雪怕罹病的时候也要牵起一个人的手往屋檐下跑,金韩彬说不清自己是哪儿又再次涌出了快溢出胸膛的热流,冬天也不似冬天了,面前的人连皱紧的眉头也是温暖的。他们跟曲子前半部分的编舞一样相互走近,金振焕本想伸手敲金韩彬的头叫他多注意别玩太久了,但伸起的手却被少年抓住了。


    「我们一起走吧。」


    和当年的画面重叠,不过少年并未打着喷嚏,倒是被唤作哥的那个五年来不变的仍在叨念。金振焕要金韩彬松手,说这里人可多了别把自己的名气功劳看得那般低,但金韩彬转过头笑他不也是一样,明明手没在挣扎嘴却故作倔强。


    「也许这样我俩出来玩儿的机会就最后一次了,你以前不说要和我玩一辈子吗,但这样的机会兴许永远都没有了。」金韩彬把手更加握紧,指头和指头紧扣,因为手套略厚的关系尚有那么些不习惯,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说这么多,你不也只是想找个借口牵我的手。」


    他哥的性子还是那模样,没顺着他意一同握紧,但说着说着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金韩彬捕捉到了,少年虽则笑起来没从前那般傻了,沉淀了的喜怒哀乐在他脸上呈现的总收敛了那么些,时光的拥抱带刺而磨练成现在这般模样,但冲刷不过的还是彼此青春的萌芽。


   我还是一样地喜欢你。


   「你看嘛,你不也都看透了吗?」我们都把彼此看得挺透的,「反正我们的脚步永远只能停在那现实给我们立下的界线,能享受就享受。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下雪真好。」因为有你什么都变好了。


    「说什么呢。」


    刚从电影院出来时已是子时之初,明是深夜时候广场却窜出了阵阵人群集中。金振焕先行停了脚步,两人恰巧在广场外围,被不断往内儿走的人潮淹没。


    四周的对话声此起彼落很是嘈杂,金振焕说了串话儿但金韩彬字字都漏了,少年倾下身耳畔驻在他唇边,小哥哥的气息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和自身融在了一块。


    「我说,你不挺爱说没有永远、永远是谎言这种话吗,」金韩彬看不全小哥哥的表情,眼角余光仅能捕捉到他曈眸发散的星光,「所以那些顾虑又怎么会是永远的。你总爱想像你十年后的样貌,说了好几次了每时候都不同,从变成最强的到退居幕后,最后又集中到简单的生活,盖栋房子幸幸福福的。」


    「物换星移,那些退却又不可能永远凝固在脚尖,现在你又何必想这么多呢,顺其自然,该走在一起的总不可能分离吧。」周边的人们说着午夜十二点快到了,金振焕拉着金韩彬转了身望向广场中央开始一盏一盏亮起了的圣诞树,「当然啊,该分开的也得分开。你看那些人,也许明年这时候身边的人就又换了一个。一头热的情状下谁不觉得眼前这个才是此生唯一的永恒啊。」


    金韩彬总算搞懂了,金振焕就是一个轮回才会拜访自己这颗星球那么一次的彗星,他只能不断看着他靠近远离,再不抓住就什么都没了,下次的轮回得待到何时他没有信心,克制不住的愈想愈深似不懂收敛的利刃。


    「不会的,」少年一紧张时总把手捂在胸口,本习惯性地要拉起手抚着的,可小哥哥的手还牵着,他只得愈抓愈紧,「我的蓝图里我盖的房子里头就该有哥你。你赖床的时候我趴在你耳畔扣着你脖颈把你唤醒,我肚子饿时你在流理台流利地做我永远吃不腻的泡菜炒饭… …啊,我又说到永远了,但我所构筑的世界就该是你我之间美好的都是意外的永远,其他的说不清也猜不透,但我们之间所有好的都该是清晰的模样。」


    面前的人说得越来越是认真,金振焕眯着眼笑出了声,「你想得好天真啊。」接着仰起头来,伸手拍掉了落在金韩彬浏海上的雪霜,「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的确是这副模样。」


    光阴荏苒,那些造成隔阂的变化看透了后却又似从前模样,怎么说也都不同了,眸子里的骄傲黯然,研磨过后是一杯清酒的透彻。当年小伙子还挺喜欢他小哥哥的,堂堂写在脸上的锐气配着他格外的喜欢,总是矛盾得被爱的人一点一点沉浸。


    从前拙劣的温柔如今渐渐化成了柔和的水汇成了洋,愈发地小心翼翼化成了身上的刺愈行愈远,曾笑弯了的月牙眼睛翻了个面,满目疮痍但想抚慰时才发现已走远得摸不着了。


    都已化成了不同的模样,但未被现实的大手挥过的年少爱恋还停驻于怀,从无声悄悄到再次跳动。


    你又重新向我走来。


    「你别一直盯着我了,十二点都快到了,不看烟花那我们一直滞留在这儿不回宿舍是干啥呢。」


    面前的长凳本是对正热吻的情侣,也许吻得热情了小俩口匆匆地走了,金振焕加快了脚步过去抢了位置来坐,被松了手的金韩彬跟了上去,一坐到了凳子上,木制大钟和烟花声同时响起,沉稳和鲁莽碰撞似是曾经的年华交叠。


    金振焕把头靠在少年的肩上望着天顶上烟花灿烂,该说果然是耶诞吗,流星也这么恰巧地掠过了天边,小哥哥手指着星辰要身旁人赶紧许愿,接着便不看烟火了,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尽嚷着些金韩彬听不见的语句。


    小哥哥许好愿后发现少年压根儿没许,正要质问却被少年打断:


    「我许了,」成熟了的人,声音和刚落下第十二声响的大钟同是低沉,「我刚才早就许了,我的梦想就是盖栋房子你我同住在一起幸福地过着日子。其他的梦想,比如音乐,会在幕前还幕后我道不清,但你是我蓝图里绝对不可以失去的一部分。」


    现下是最末尾而最壮丽的焰火绽放。


    靠近后才发现,少年退去了傲气的眼眸里竟全写着故事,耳畔是娓娓道来的细语声。


    「永远是人类创造最华丽的谎言,而你是我不可能的永远里最华丽的意外。」


    彗星偏离了轨道在心口上坠出了个洞,荒芜的土地终有萌发一日,草原翠绿而牛羊至,牧人的孩子以草尖为笔花蜜为墨,掌心上的文字是一生的紧箍咒:


    相知相惜,相呴相濡。


    烟花声默,而鼻息近,熄了灯的夜晚我和我的永远相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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